寒门状元

天子

历史军事

桃花村。   正是春季,靡靡细雨纠缠不休。   村如其名,村前村后各家院落以及周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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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九章 行踪

寒门状元 by 天子

2020-1-13 19:23

唐寅到这会儿,已经有点死撑的意思。

回到营地,唐寅吃过午饭便去休息,沈溪对付着眯了一刻钟当作午休,醒来感觉精神恢复了些,便伏案处理公文。

到下午时,邓州城里来了一名特殊的“客人”,却是沈溪手下头号情报头子云柳。

云柳离京小半年,为沈溪收集情报,此番再见她时,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可见连续奔波对她的身体影响很大。

“大人,已查到叛军头领刘六、刘七驻军的地点……就在邓州西南方六十多里外的汤山和三尖山一线,从那儿再往南就是湖广襄阳府的均州和光化县。叛军躲在山林里,伺机而动!”

云柳调查到刘六和刘七行踪后,第一时间前来跟沈溪奏报。

军情紧急!

叛军主力距离邓州只有六十余里,云柳意识到叛军这是对沈溪所部有想法,双方极有可能会在未来一两天时间内发生激烈碰撞,有心算无心,沈溪如果不知道叛军的情况会出危险。所以,云柳才放下手头其他事情,亲自前来。

沈溪神色冷静,他在地图上邓州西南方的山峦地带画了一个圈,笑了笑道:“六十余里,倒是在预料范围内……他们的兵马数量有多少?”

云柳摇头:“具体数字暂时不清楚,不过以当前打听到的情况看,至少有五万人马……因为兵力相对集中,他们的粮草供应也成为问题,不得不四处搜集粮食……正是因为他们派人到郧阳府和襄阳府乡野劫掠,才被我们的斥候盯上,进而锁定目标。”

“目前,已有多名密探混进他们的队伍,除了打听到这支队伍的头领是刘六刘七外,暂时没有其他消息传出来……贼人很警惕,面向邓州一线的情报已被全面封锁,但尚且未发他们有离开的迹象。”

“刘六、刘七倒是聪明,屯军于连接豫陕川和湖广四省交界的地方,如我军露出破绽,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冲出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挽救叛军不利的战局;若发现情况不妙,则立即调头向西,逃入关中或者汉中,那边山高林密,要找到他们会非常困难!”

沈溪打量地图,自言自语地说道。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侍卫的声音:“大人,张将军求见!”

所谓的“张将军”,就是张懋的孙子张仑。

本身张仑作为一个百户没资格称为将军,但因沈溪屡次点名让张仑领兵,本身他还拥有英国公世子的身份,手下将士不能直接称呼其百户或者校尉,只能以“张将军”代称。

沈溪摆摆手:“告诉他,本官有要事,让他稍后再见!”

说完这些,沈溪看着云柳问道:“你派了多少人盯着叛军主力?”

“大概……有两百多名斥候。”

云柳估算一下,对沈溪道,“叛军对我军斥候的扫荡非常厉害,被抓的弟兄基本没活路,不过好在叛军现在藏身于深山老林,外围斥候只需要守住几个山口,无需露面便能锁定他们的位置,但每天仍旧有斥候折损。”

沈溪皱眉:“那是否有可能打草惊蛇?”

“不会!”

云柳神色异常坚定,“斥候是卑职从湖广调拨过来的,他们接到的任务并不是调查叛军的情况,而是彻查近来郧阳府和襄阳府百姓遭遇劫掠之事,看看湖广与河南、陕西交界的地区有没有流窜作案的土匪……卑职也是综合各方面的情报才判断这是叛军主力。况且,就算叛军抓到我们的人,只听口音就知道来自南面的湖广,有斥候熬不住刑罚吐露实情,也只以为是受湖广官府委派,绝对不会想到跟大人有关。”

沈溪欣慰地点点头:“做得好,你能提前想到这一步,不枉我对你的信任。这么说来,叛军很有可能把我军当做猎物,窥视在旁,选择在适当的时候果断出兵,一举击败我们。一旦我军失利,那朝廷八方进剿的局面就会打破,他们可以赢得喘息的机会,甚至再次发展壮大……真是好算计!”

云柳请示:“大人,贼寇意图既已暴露,您是否即刻派出兵马与之决战?”

沈溪笑着摆摆手:“现在谈决战为时尚早,既然叛军还不清楚自己已暴露行迹,我倒是可以来个将计就计。本来我还打算明日领军开拔,现在看来要推迟一日才行。你继续去调查叛军动向,若是他们有撤离或者进兵迹象,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大人!”

云柳做事毫不拖泥带水,行礼后马上离开,出营后骑上快马远去。

……

……

云柳出帐后,张仑才有机会进来见沈溪。

张仑对错身而过的云柳十分留意,见到沈溪后便问:“大人,不知那位小将军是何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沈溪眯眼打量张仑:“你不可能见过,她在我军中,专司负责调查情报。”

“啊?那人是不是云侍卫?”

张仑突然惊喜地问道,“沈大人,末将早就听说您手下有位非常厉害的云侍卫,总是可以提前获悉敌人的情报,从几年前的京师保卫战到去年征伐草原,立下战功无数,在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都赫赫有名。以前京城多有传言,在下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不知为何,此番见到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是吗?”沈溪笑了笑,随口反问。

这下张仑又有些不太确定了,讪笑一声:“也未必便是,或许看走眼了。您身边能人异士不少,既有小王将军这样的不世勇将,还有唐先生这样的谋主,云侍卫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谁到您手下,都能发挥出自己的能力,不得不说沈大人调教人才真是一把好手。”

本来张仑还想否认,但到最后却变成对沈溪百般恭维,极尽巴结之能事。

沈溪蹙眉:“你还有别的事吗?”

张仑道:“是这样的,末将想寄封家书回京,又怕泄露军中机密,只好请沈大人帮忙,把信……送到家祖手上。”

沈溪点了点头,一摆手:“将信函留下,回头我安排一下,跟送到京城的奏疏一同上路。”

“多谢沈大人。”

张仑很高兴,佩服地道,“沈大人,以前听到您很多传闻,神乎其神,总觉得太不可思议,其中必然有不切实际之处。但现在在您手下当差,亲自见识一番,才发现果然是名不虚传。”

沈溪笑而不语,扬扬下巴,无心再跟张仑对话,毕竟平时恭维他的人多了,多他张仑不多,少他张仑不少。

张仑见沈溪没兴趣跟他对答,讪笑两声:“在下还要换防,便不多叨扰沈大人,告辞告辞。”

张仑这边正要走,沈溪却想起什么,一抬手:“等一下……你去跟宋将军和胡将军他们说一声,出兵日期押后一日,后天开拔。具体事项会在下午升帐议事时说及,让他们做好相应准备。”

“好,末将这就去。”能领到沈溪亲口交待的差事,在张仑看来非常光荣,一路小跑出营帐去了。

沈溪看着张仑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查看地图上叛军主力所在位置,蹙眉思考下一步作战计划。

……

……

下午的军事会议上,沈溪没有透露叛军的动向,只是严令加强城内防务,防止贼寇突然杀来。

沈溪知道这话说出来未必有人听进心里去,手下这帮人才不过打了两场胜仗,便开始浮躁起来,如果刘六和刘七真的在这个时候杀来,或许会让骄兵悍将吃次大的教训,但他却知道叛军没胆量进攻他亲自领军把守的城池。

至于延迟一天出兵,没人会有意见,就算将士再立功心切,也能体会到这一路来的疲惫,在城里多休整一天并非什么坏事。

升帐议事结束,王陵之留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事要跟沈溪说,这次他还多带了个人前来,却是朱山。

王陵之本不愿朱山随军,但朱山对王陵之并不服气,两人相约校场比武,谁赢就听谁的,结果一场大战下来,王陵之被打得鼻青脸肿,只好随着朱山的意思行事。

夫妻二人性格相似,都想证明自己本事更大,这次随军出征,生完孩子闲得无聊的朱山想局的自己可以当“花木兰”,独当一面,所以做事非常积极,可惜的是至今为止也没捞到表现的机会。

不过朱山还是知道规矩的,至少在沈溪面前,她站在丈夫身后,一副温顺小媳妇的模样,由王陵之把夫妻俩的想法说出来。

“……师兄,这次我们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啊,每次打仗都用老胡他们,甚至张仑都比我出战的机会都高……小山觉得她有本事比张仑强多了,说下次攻城的时候可以让她打头阵……”

王陵之说话时扁着嘴,显然对这意见不是很赞同,毕竟他自己还没机会攻城略地呢,却让妻子冲锋陷阵,让他觉得十分没面子。

本来带着妻子随军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好在这一路上朱山都穿着男装,而且平时做事很低调,军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王陵之带了只母老虎在身边。

这次朱起和朱鸿都没随军,朱山算是朱家的代表。

沈溪看着朱山:“小山,你真打算冲锋陷阵在前?”

“嗯。”

朱山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没表露出有多期待,但她眼睛里闪耀的光彩却显而易见。

王陵之道:“她的本事师兄你很清楚,我跟她……也算堪堪打个平手,女人有她这么大力气的吗?至少我认识的男人里边没一个有她力气大。”

沈溪稍微有些迟疑,道:“你爹是否同意让你们夫妻同时出战?如果出了事,责任谁来承担?”

现在沈溪已不是从王陵之和朱山的能力去衡量他们两口子是否有资格上战场,而要考虑若他们出了事,由谁去跟家里人交待。

王陵之咧嘴笑道:“我爹说了,只要在战场上取得功绩,一起上阵都行。但小山她没什么实战经验……师兄,你给她安排个不错的差事,或者让唐先生给她当军师,她领兵打仗一定行的。”

王陵之想让朱山带兵,又知道朱山没那能力,而他自己指挥和统调本事也不强,所以想出个馊主意,让唐寅给朱山当军师。

沈溪笑着道:“伯虎可是我的军师,怎能单独为小山一人谋划?”

王陵之脸上多少有些为难,苦着脸道:“可是小山想试试横扫千军的感觉,我也不知该怎么劝说,如果旁人陪着,我这边还担心呢。师兄,你最清楚小山的本事,所以只能来求你了。”

“这个嘛……”

沈溪露出迟疑之色,没有答应王陵之,但也没直接出言否定,这给了小夫妻俩一抹希望,二人眼巴巴地望着沈溪。

沈溪最后笑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如果你们不惧生死的话,倒是可以一起披挂上阵……不过,我不会让小山单独领兵,这次就让她留在你身边帮衬,你们两口子当全军的先锋,若这一仗打得好,下一次我让小山单独领兵。”

“行吧。”

王陵之点点头,没太多表示,不过朱山则显露出几分失望,好像她对于自己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非常期待。

沈溪挥挥手示意夫妻二人退下,这时王陵之突然问道:“师兄,小山会以怎样的军职带兵?她现在什么职位都没有啊!”

“你将出任你的副将。”

沈溪道,“她在你身边,暂时不需要什么官职,你们俩要相互确保对方的安全,不能同时冲到第一线犯险,如果她这次立下军功的话,我会给她安排具体官职,但只能以男子的身份,小山在军中不能用自己的本名,就叫……田山吧。”

王陵之不知“朱山”和“田山”有什么区别,只知道自己终于完成妻子的交托,在沈溪这里为他们俩争取到一起上战场杀敌的机会。

夫妻二人将走时,朱山突然道:“老爷,其实我可以单独披挂上阵的,就算我一个人也行。”

“呵呵。”

沈溪笑了笑,对于朱山的天真,既觉得好笑,又感到很无奈。

王陵之则多少有些不满:“师兄都让你上战场了,你还要坚持一个人去?一个两个你能解决,十个人冲上来怎么办?还有火枪你会用吗?老远给你一下,你就被穿肠破肚,再大的力气也顶不住火器的打击。”

“你以为那些贼子没火器?他们不知从哪里弄了些火铳,起兵时就打了官军措手不及,迅速发展壮大,后续在跟官军作战时又缴获了许多,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装备有多少,你没见过火铳齐射的阵仗,别傻傻地冲在前面挨枪子儿……“

第二四六〇章 赶鸭子上架

夫妻俩说着话离开中军大帐,老远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朱山的嗓音比之普通女子粗得多,说话又一贯大大咧咧,旁人根本分不清她是男是女,而且跟王陵之走在一起,旁人也不敢上前询问。

王陵之在军中的地位相当超然,却没几个亲近的朋友,其根源便在于王陵之生性木讷,许多时候脑袋一根筋,一旦认准方向就不回头,很容易得罪人。说他是莽夫,却是武举人出身,更是皇帝和沈溪共同欣赏的“小王将军”,立下战功无数,旁人既不敢轻视,又不能靠太近惹人嫌。

王陵之夫妇离开后,沈溪派人将唐寅叫了过来,他不准备告诉旁人叛军的动向,却不想对唐寅有所隐藏。

以前沈溪绝对会以自己的力量来完成整个战略部署,但现在他既想考验唐寅,又想给自己减轻压力,便不时给唐寅出难题,如此一来可以磨砺唐寅的能力,二来看看对自己决策是否有所启发。

唐寅过来时精神头不太好,睡眼惺忪,不时打呵欠,不过等沈溪说叛军主力隐身于邓州西南方六十里外的山林时,他那双原本涣散无神的眼睛顿时变得如鹰隼般敏锐起来,脸色变得极其严肃。

“六十里……一天之内便可杀到邓州城下,骑兵的话甚至要不到两个时辰便可发起攻城……”

唐寅自言自语,随即他向沈溪,有些好奇地问道,“沈尚书怎如此淡定?为何不赶紧升帐议事,即刻出兵将叛军消灭?”

沈溪打量唐寅,问道:“在伯虎兄看来,这场战事真的如此简单,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消灭叛军主力?”

唐寅微微摇头:“如果是旁人,当然不容易做到,但如果是沈尚书亲自领兵……怎会有意外?下面那些将士,不也这么想的吗?”

沈溪道:“叛军虽然化整为零,但主力依然在五万之上,我们全军加起来不过三万,又是在人地生疏的山区丘陵地带,敌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我们有火铳、火炮等利器助阵,谁敢保证在深山密林中发生的战斗一定能得胜?许多时候,悬崖峭壁上的一块岩石,就会带走我们一整队人马的生命,实在不是作战的好地方!”

唐寅想了想,继续摇头:“是很难打,但若不赶紧出兵,叛军指不定就逃走了,战事也会无限期拖延……不对,沈尚书不会就是想等他们逃走,好在深山老林外边跟他们开战吧?”

“你这想法倒是有些意思。”

沈溪微笑着说道,“跟伯虎兄说话,确实轻松许多,至少伯虎兄把事情看得很透彻,而不像某些人那样头脑发热,只会喊打喊杀,叫他们给个建议却无比艰难……那伯虎兄以为,这场战事该怎么打呢?”

唐寅本来紧张中带着几分期待,不过被沈溪如此发问,脸色多少有些难看,毕竟军略一向非他所长,当下支支吾吾道:“沈尚书既已有所决定,为何还要在下出谋划策呢?”

沈溪淡淡一笑:“正是因为我还没有定下来,才会通知你来一起参谋,不然留你在军中作何?别以为每次我都给你出难题……伯虎兄,拿出点魄力来,你之前所提构想,在我看来都有一定见地,怎么现在轮到实战,你连起码的纸上谈兵的勇气都没了?”

本来沈溪和颜悦色,但发现唐寅开始打退堂鼓时,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大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唐寅皱着眉头,脸色异常严肃,他试着凑到沈溪身边,观察桌上的地图,看了半天后无奈摇头:“突然获悉叛军就在眼前,一时间千头万绪,怎会有好对策?沈尚书谋划多时,想来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甚至有应对了吧!”

沈溪摇头:“恰恰相反,我也是刚刚才知晓,有些措手不及,暂时没有头绪。”

唐寅想了想,试探地问道:“这也是为何沈尚书要延迟一日出兵,是想彻底查清楚叛军的动向吧?叛军藏在西南边的山地里,有点虎视眈眈的意思,他们不会是想主动跟我们交战吧?另外,那些贼寇所在之所的确是深山老林吗?周围是否有可以利用的地形?”

沈溪在地图上指了指:“叛军所在位置,丘壑纵横,向西是秦岭,向南是武当山,向北是伏牛山,人迹罕至,如果我军贸然发起进攻的话,必将前后失顾,在兵马数量不及叛军的情况下,此战胜算将会无限拉低。”

“原来情况如此严峻,怪不得沈尚书没有贸然制定作战计划。”唐寅知道大概情况后,越发变得谨慎起来,脸上多了几分沉思之色。

又过了一会儿,唐寅眼前一亮,在地图上指了指襄阳府光化和均州的位置,问道:“湖广行都司会不会派出兵马,协同我军作战?”

沈溪道:“援军暂且指望不上,因为湖广北部叛军活动频繁,地方上的援军不敢贸然出击,即便来了……你觉得以他们那数千严重缺乏训练的人马,会对整体战局造成多大影响?”

唐寅仔细想了下,点头道:“也是,地方卫所军队数量毕竟有限,武器装备参差不齐,想跟退缩到山林中的叛军交锋,无异于赶羊入虎口,一旦遭遇惨败甚至会连累到我军,这样一来……”

唐寅又开始沉思起来,他的疑问经过沈溪解答后,后续作战构想便再也持续不下去,可是此时沈溪仍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沈尚书,在下……觉得要在这种山地地形作战,非常容易出现问题,不如……”唐寅想跟沈溪讲述此战的艰难,大有退缩之意,不过在发言后,抬头撞上沈溪那满含期许的目光,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或者可以请胡中丞过来,再找几个人,咱们坐下来好好商议一番,沈尚书觉得如何?”唐寅打起了退堂鼓,不过也没说回绝,而是提出请人前来参议,集众人之力解决问题。

沈溪摇头:“伯虎兄应该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若消息泄露出去,军心或有不稳,即便要告诉下面的将士也只能在战前……请你前来协商,就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全军上下,除了情报部门知道这件事外,再就是你我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可能打草惊蛇。”

唐寅苦笑道:“沈尚书……您还真看得起在下……”

言语间,唐寅颇为无奈。

明明自己没多大本事,军事方面完全就是个门外汉,最多诗画上有一点造诣,但诗画到底不能用来打仗,唐寅心里琢磨:“让我画个军事地图,或许还可以胜任,但让我直接规划一场近十万人规模的战事,这不是为难人吗?”

沈溪道:“伯虎兄,实在是军中无人可商议,才找你来……或许出兵时,我太过自负,没多带几个幕僚,才导致今日局面……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唐寅知道这种话不过是恭维,做不得准,但他同样知道,如果自己没法给出对策,沈溪有大把的理由将他弃之不用。

唐寅心道:“我不过是个举人,还被朝廷勒令不得参加科举,如果不是沈之厚,我现在或许还穷困潦倒……沈之厚没有充足的理由一定要用我,就好像胡重器,也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做事不和他心意,现在也有些拒而远之的意思,接下来很可能会被派到旁处,江南的战事恐也与之无关……”

唐寅眉角带着忧虑,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地图,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沈尚书,之前你给在下看的那种新武器,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沈溪问道:“那种内置新火药的飞雷?怎么个使用法?荒山野岭没用武之地啊!”

唐寅想了想,试探地道:“若可以将叛军从山中引诱出来,令其进入我军预先设置的雷场……”

这话近乎空谈,沈溪只能理解为,唐寅实在是没辙了,只能胡说八道一通。

沈溪瞟了唐寅一言,问道:“以何种方式将叛军引诱出来?又如何能确保他们进入我们预设的雷场?”

唐寅也觉得自己有点太过敷衍,迟疑道:“叛匪躲在大山里,很可能是想寻找我军的破绽,伺机偷袭……即便沈尚书统领的中军他不敢动歪脑筋,但粮草和辎重必为其觊觎,一旦补给中断,我军必然陷入混乱,到那时叛军的机会就来了……邓州城里肯定有他们潜伏的斥候,有办法将这边的情况传过去……”

对于唐寅所说情况,沈溪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也是我不肯召集将校群策群力的的根本原因,就怕城里有叛军细作,一个不慎消息就会外泄……如今城里兵荒马乱,要彻底安抚民心恐怕得十天半月,但大军最多只能在城里停留一天。”

唐寅望着沈溪:“沈尚书,在下能问一句,您的计划是什么?不会什么都没有,只想让在下出谋献策吧?”

沈溪道:“也是事起突然,很多事没来得及绸缪,设身处地,如果是你临时得知叛军就在眼皮底下,也会想这其中是否有阴谋吧?找伯虎兄来,就是想集合咱二人头脑,定一个切实有效的方略……”

“当然,我的初衷不变,那就是以最小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预想中应该是敲山震虎,让叛军以为我军已察觉他们的阴谋,促成其按照我方想法撤兵,一旦其进入开阔地带,我即可设下十面埋伏,将其一举歼灭!”

“好主意。”

唐寅由衷地发出感慨,但话刚出口便知不妥,因为这是沈溪给他出考题,而不是他向沈溪问策。

沈溪道:“我的想法虽有一定可行性,但缺乏可操作空间,比如说如何掌控叛军心态,让他们按照我们的想法行动,这不是你我在这里有个念头,便能轻松解决问题的。”

唐寅点了点头,道:“那如果……叛军以为四面受敌呢?他们会不会选择一个方向突围?”

沈溪微微眯眼:“伯虎兄之意,要从叛军藏身之地着手,从不同方向发起进攻?”

“这个……”

唐寅自己便把这主意给否定了,道,“我军兵马数量恐怕远远不足吧?”

沈溪笑道:“以三万人马,包围五万以上的叛军,还是在情报传递不通畅的山林地区,可行性的确不高。”

唐寅非常懊恼,来回踱了几步,最后坐下来,手撑着额头仔细看地图,可惜怎么都看不进去,沈溪就跟催命鬼一样盯着他,就等着他给出对策。

沈溪摇摇头,跟唐寅一起坐下,二人视线在地图上交会。

“叛军不躲在别的地方,就在邓州附近,我军进攻邓州时他们不为所动,全然没有驰援的打算,图的是什么呢?”

唐寅好似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向沈溪分析局势,语气略显着急,“如果叛军只有上万人马,倒是有理由不驰援,可问题是他们总兵力高达五万,不来要么是觉得无法跟官军对抗,要么就是觉得邓州无足轻重,城里没有他们的主力,也无贮藏的粮食。”

沈溪笑着问道:“所以呢?”

“啊?”

唐寅看了沈溪一眼,以为沈溪是鼓励他顺着这话说下去,便道,“所以在下看来,叛军并不打算在我们过境时偷袭,只是单纯想藏起来,等我们撤离后,他们杀出来收复失地,也就是说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他们完全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所以,这场仗归根结底还是粮食,如果现在能断掉他们的粮道,那他们将不攻自破。”

沈溪道:“说得不错,但如何断其粮道呢?”

唐寅绞尽脑汁想,嘴上嘀咕不停:“叛军乌合之众,军中不太可能贮藏太多粮食,他们那么多人,躲在山里吃什么?如果咱们放把火……情况会如何?他们会不会被从山林里被驱赶出来?”

沈溪点了点头:“倒是有些见地,我军不进山林,仅在外围放火,并虚张声势。我们可以有针对性地放出风声,让叛军知道我们的计划,军心动摇。等大火一起,他们退无可退,等逃出山林时,也就不攻自破了!”

“对,对,在下就是这意思。”唐寅兴奋地道。

沈溪随口问道:“那该如何虚张声势,又该在哪个地方放火,规模有多大,风向如何,叛军是铤而走险与我军决战,还是仓皇退到大山深处……”

沈溪接连问出很多问题,唐寅瞠目以对,这才明白行军打仗要思考的问题太多,不是一两句空话就能解决问题的。

沈溪说到后来,却开始给出答案来:“邓州西南那片山地丘陵地带,地势呈西高东低之态势,常年都刮西北风,我军派出小股人马,在西边高处放火,并在南北两翼虚张声势,叛军会如何?”

“对,叛军遭遇大火必然惊慌失措,加上我军有意泄露的进攻线路,这个时候他们就只能朝相对安全的地方逃跑。等他们按照指引逃到东边的开阔地带,一头闯进我军提前布下的天罗地网,只能俯首就擒!哎呀,伯虎兄,你这个军师挺称职的,所定战术一针见血,或可让叛军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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